莫纳尔顺长的银灰发丝在站立的途中流水一般倾泻在肩背腰际, 他自然能感受到在太宰治说出自己的身份后周遭人纷纷射来的带有敌意和疑虑的目光。
不过没关系,他不在乎,“港口黑手党成员”这个身份已经完成了应有的任务。
“哦?短短几分钟内能从我随口说的话里捕捉到这么多信息, 不愧是Port Mafia历史上最年轻的干部。”
这是真心的夸赞。
“曾经。”太宰严谨地补充。随后就听到中也在一边发出“啧”的轻蔑声音。
“好吧。”莫纳尔不置可否,“你说得没错, ‘钟塔侍从’确实由我创立, ‘God of Death’这个名号也确实指向我,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和森先生的合作不会因此而改变。”
“当然会。”太宰轻笑一声, 当初森先生为了什么把织田作当做弃子, 如今他就会为了什么终止与莫纳尔的合作。”
莫纳尔真正要的东西,森鸥外给不起;而关于“那个底线”,森鸥外也绝对不会妥协。
黑色长袍的男人知道太宰在打什么哑谜, 那只三花猫又不是没有闲着无聊刻意逛进过他的糖果铺,那种异能力造就的小把戏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只不过他打心眼里认为什么所谓的“三刻构想”, 根本是过家家一般的儿戏。
森先生确实如太宰所料的那样,在知道莫纳尔的背后是“钟塔侍从”这点后开始沉下脸色——这是他面对一整晚五花八门的秘密和攻讦都没有表现出的失态。
至于另外的成员,他们或许并不了解一年前森鸥外驱逐太宰治的真正内情, 但绝对听说过来自欧洲的最大异能组织“钟塔侍从”,所以面上的脸色并不如何好看。
但是出于对首领的信任和维护,依旧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武斗的氛围风雨欲来, 不断积聚。
只是千夫所指的对象从混入港口黑手党干部会议的太宰治,瞬间变成了莫纳尔。
但是风暴中心并没有对自己的处境表露丝毫担忧,也没有对与港口黑手党危在旦夕的合作关系产生丁点儿惋惜,他就像真正的暴风眼一般, 任外围风急雨骤, 我自心顺平和。
莫纳尔瞥了一眼估计正在头脑风暴的森鸥外, 突然没了兴致。
“那么你呢,小朋友,你看起来似乎不这么在乎那位老人家提出的构想,要不要和我合作?放心,报酬绝对丰盛。”
与其说服三心二意又老谋深算的首领大人,不如另寻盟友。
“报酬?”太宰少见得真情实感地皱起眉头,自己似乎并不是单纯能以酬劳定价的劳动力。
“你见过他了,不是吗?”莫纳尔咧开嘴角,如同饱餐后的血族一般餍足地露出一排贝齿,但事实上他正谋划着如何继续优雅进食:“我提醒过你了,如果真诚向‘死神’祈求已逝之人的回归,你会如愿的。”
“God of Death,这个称呼,你不也已经知道了吗。”
绷带青年的瞳孔骤然缩小,全身的肌肉在刹那间绷紧。
织田作,他在说织田作!
太宰隐秘地看向其他人,自然有人听懂了莫纳尔掐头去尾的“玩笑”。
森先生在黑袍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甚至散发了瞬间的杀意,执纸的拇指和食指骤然缩紧,在雪白的报告册页上留下明显的折痕。不过这样的失态仅仅持续不到半秒,随后这个阴谋家又重新把心思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除他之外,更多的还是如同中也芥川和广津柳浪一般不在状况中的人。
最令人捉摸不透的是那位身着繁复和服、梳着高傲发髻的红叶干部,太宰在她抬手遮掩面容的刹那捕捉到了一抹无奈的浅笑。
莫纳尔从腰间取下从不离身的铁制的盒子,倒出一颗糖果,玩笑似的扔进自己的嘴里,上下咀嚼,龈齿与糖衣磋磨的嘎嘣声在沉寂的会议室中产生恐怖诡异的化学反应,让人忍不住打颤。
他故意没有说出织田作之助这个名字。
“你以为这是异能力吗,通过糖果操控尸体?类似于兰波的【彩画集】?”莫纳尔断句后给中也留下反应的余地,果然,重力使在听到兰波和彩画集后皱起了眉头,“哈,也对,所有关于‘钟塔侍从’的描述都没有提到过我的能力,你能想到这些实属不易。”
难怪即便太宰治已经在咖啡厅见到了基本与常人无异的织田作之助,情绪值也没有丝毫提升。
因为这个一心奔赴死亡的青年根本不相信死而复生!
在友人没有出现的时候他还能自欺欺人地想象“可能存在的未来”,而一旦有人将希望置于手中,他却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揣测真相。
这就是人类吗?莫纳尔想狠狠嘲讽这个自诩甚高的年轻人,最后却安奈下这个冲动,只是随手玩弄着手中的糖果盒子,硬质的糖衣敲在金属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他贯以往日的恶劣笑容问出天真的话:“那么让我也来猜一猜,你见他的时候,是不是根本不敢碰他?”
害怕无意的触碰,会失去所剩无几的念想。
从太宰身上感知到的这种割裂情绪让莫纳尔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