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啊……”
须久那仰面躺在地上,遗憾地想。他不敢大口喘息,怕牵动那支正中心口的箭矢失血更快,“兄长,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只想陪你,更久一点……原谅我好不好……”
静司低头俯视对方,没有搭话,事实上他亦无话可说。
“兄长,我冷了,也好黑……你再做一次,那个……我看不见……”须久那的意识濒临消散,言辞含糊不清,箭矢自带的大量咒力已经破坏了他的身体,此时还能开口已是凭意志强撑了。
殿内灯火通明,其实无一丝一毫阴霾。
“好黑……”须久那的口中却反复喃喃着这两个字眼,直到反应渐渐微弱,就在静司以为他就要咽气时,须久那却猛然抬起了手臂。
他用指尖在空中缓缓画出一个阵法,断断续续,却出奇完整。
明亮的大殿内倏忽绽开一朵微弱的花火,浅淡的粉色,与满殿的烛光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但是须久那却对着花火咧开嘴角,哪怕他已失去睁开双眼的力气。
花火的颜色逐渐淡去,直到最后,即使用力注视也无法看到。
这是一朵被称作“星空”的烟花。
曾是一个孩子黑暗中最珍贵的光源。
“【设定构建度+20%,当前设定构建度63%。】
静司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至少完全没有尘埃落定之感,相反感觉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魂魄劈做两半,然后狠狠抽去另一半。
不,这并不是什么修辞,静司突然单膝狠狠砸在地板上,他感到体内原本如水流平缓流淌的咒力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翻涌起来,几乎要由内而外将自己掀翻。
这种奇怪的咒力涌动完全无法抗拒,它伴随着撕裂灵魂的痛感愈演愈烈,不过短短几秒,已经使静司汗如雨下。
他必定正在失去什么东西!
涌动的咒力开始离开身体,它们的最终去向是手中的弓箭!
不行!绝对不能放任这把弓自由吸收这些咒力!
静司抵御着足够身体陷入休眠的痛感对抗体内的咒力走向,但他的意志和操控却杯水车薪,就在这部分被抽离的咒力就要完全脱离本体涌入弓箭时,一声断喝将这股可怕的引力打断:
“逆!”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从大殿内一溜烟窜进来,粗壮的尾巴用力一扫将静司斜击拍向墙面,原本拿在手心的弓箭则被另一条尾巴卷住甩在一边。
静司先是感到浑身一松,那股控制自己体内咒力的强大引力瞬间消失,尚未来得及平复呼吸,就感到背后蓦地一沉,口中一片腥甜。
大狐狸做完这些还不停下,他用第三条尾巴将不知藏在何处的符纸撒向空中,对着静司大喝:“用你最强的封印!”
静司咽下漫上来的血气,不及多问,调动了全身的咒力,飞快结印,符纸立刻碎裂在半空中,取而代之的是弓箭下出现的繁杂阵法:“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封!”
漆黑的弓箭仿佛存在自己的思想,开始剧烈震颤,抗拒着封印的力量,静司立刻加大咒力输出,甚至咬破了指尖:“再来一张赤血符!”
大狐狸一边喊着“我怎么知道哪张是”一边再次用尾巴甩出一张符纸,静司将指尖血击在符纸上,符纸化作一团红光将弓箭笼罩其中。
弓箭的动静肉眼可见地弱下来,不过多时,就彻底沉默下去。
静司长吁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细微的颤抖。
“幸好赶上了!”这只突然出现的大狐狸自然是晴明,“我赶来的路上顺便放倒了外面一众阴阳师,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
静司扫视了一眼大殿,发现乳母早就在一旁不省人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和你说过,这把弓,”晴明踮着脚走过去,在弓箭前绕着尾巴坐下,“计都罗睺之箭,我左右都找不到人类要肝脏有什么用,就从这把弓箭入手翻阅了古籍。”
“计都罗睺,也就是我们熟悉的素盏鸣尊,他一体两面,善恶混沌,天照大神把他放逐入出云之前将他恶性的一面封印入此弓。传说此箭若沾染流有他血脉的双生后代之血,恶性的一面将会冲破弓箭束缚随机进入双生子的一方,而此人善性的一面将被剥夺。所谓‘一面’语意含糊,我大胆推测可能与人的灵魂相关。”
“须久那君……已经无法完成‘剥夺’与‘给予’,这个‘随机进入’的宿主也就只剩下你。如果刚才不是我发动术式‘时空逆转’,此刻与我对话的灵魂是何模样还真不好说。”
“但这与肝脏有何关系?”
“静司君,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大狐狸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他蓬松的尾巴,眼神扫过须久那时带上了肉眼可见的悲凉,“你知道的场家……在供奉什么东西吗?”
“供奉?”静司闻此一愣,在这里他不知道,在那里的话……他下意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右眼。
在【那里】的场家与大妖签订契约,求大妖庇护家族,如果是这样,在【这里】与的场家相关的就是……“咒灵?”
“大逆不道啊静司君。”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