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的心情顿时更糟了。
等到收纸的侍者走到他们身边,江迟暮更是随意从怀里挑了张揉的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让众人更是脸黑如碳。
江迟暮凑在楚宁安耳边低声笑:“你猜,这次诗会的魁首是谁?”
楚宁安耳边被他热气抚的发痒,抿唇道:“不知。”
江迟暮戳他,“你这点自信都没有?我觉得你必能夺冠!”
他看过了楚宁安写的诗,自然对楚宁安的水平有估计。
楚宁安被他这么夸,耳朵根又红了,低头道:“我作诗学的不好,师父总说我写诗木讷,更何况我已许久不写了。”
“你那诗要还算得上木讷,那在场所有人都该排队跳泗水河,一辈子不碰笔墨!”
江迟暮转念一想,又想起他师父是文蚺公,当世诗才第一,那他这声木讷倒是没白被骂。
眼看着侍者已经收好了在场所有诗词,好几位胡子花白的人立马开始批阅,这是要当场宣布成绩。
江迟暮登时拉着楚宁安站起来,“走走走。”
楚宁安被他拽着,微微不解,“为何?”
江迟暮咬着牙,低声道:“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有人要上门提亲了。还是你想让大家都知道魁首叫‘奶油小布丁’,然后你上去领奖?”
楚宁安登时脸色一红,他刚刚眼睁睁看着江迟暮把他的名字划掉,改成了奶油小布丁,这名字虽然他不懂,可他记得喝醉那日江迟暮曾这么叫过自己。
两人鬼鬼祟祟的从边上溜走,没过片刻,上面也评出了结果。
那胡子最长的是国子监的林大人,撸着胡子扬声道:“本次评出的优等共二篇,一首为诗,一首为赋。”
说着说着,他脸色有些怪,“我便不读了,众位可自行上来看。”
举子们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怪异,国子监林大人眼光刁钻的很,能被他评为优等,自然是极其优秀的,必要当众朗读出来,可今日却遮遮掩掩,这是为何?
他们凑上去看案上摆着的两篇优等。
第一篇字迹极其漂亮,擅长书法的一眼便目光狂热,“这手字迹真是绝妙,像是文公在世,不知出自何人?”
更多人是细细看那纸上的诗句,一看登时惊艳不已,许多自持诗材高超的人都暗暗叹服,他们果然是眼光浅显。
“写的真是妙,不知是哪位才人所做?”
众人低头看最角落的落款,却见本落款的位置被笔墨污了一团,下方则用歪七扭八,完全不同的字迹写着【奶油小布丁】
有人皱起眉,“奶油小布丁是何物?”
有人踱着步思索,“从未听过。”
忽有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瞧这完全不同的字迹与这稀奇古怪的名字,我想这位仁兄是春闱之前不想暴露身份,他有隐士之心啊!”
登时,疑惑顿解。
众人纷纷抚着胸口赞叹,“想来他是不贪图虚名之辈,才会刻意糊名。这等英才,待春闱之时必能大放异彩,彼时一定要拜会于他!”
众人围着第一篇诗啧啧赞叹许久,才收起震撼,准备看第二篇。
然而他们这时才发现,围着第二篇的人尤其多,可都是双目圆瞪,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难不成第二首比第一首还精妙?能让他们惊讶成这样?
他们剥开人群挤进去,就见那纸上用绢花小楷写着。
【窈窕淑女,吾心悦之;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
【情脉脉,意忡忡,此情千万重,夜深不解带,心心复心心,结爱莫相忘。】
一时众人都沉默了,这竹林竟一片死寂。
这赋……
若说好,确实好,若说扣题,也确实扣题。
上巳节何处最热闹,自然是泗水河旁成双结对的有情人,这诗便是写那有情人,还情深意切,柔情似水。
他们一群大男人都看的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后背更产生种隐隐发麻的感觉。
如果江迟暮知道,就能告诉他们,这是被油到了。
可在座诸人都饱读诗书,谁看不出这是封求爱信,还是给女子的求爱信,谁会在上巳诗会上,写这种不成体统的酸诗?
过了许久,才有人想到什么,若论风流浪荡,参会的除了那江九郎还有谁!
他正要说出自己的猜想,可不远处却突然嘈杂起来,敲锣打鼓,喜气洋洋。
众人望去,就见一个穿红着绿的肥蠢老汉,身后跟着两行吹小号的红衣小厮,还有八抬大轿,正边吹边朝着诸人走来。
护卫没拦住他们,此时追着老汉哀求,“诸位大爷,你们真的找错地方了!此处是上巳诗会,全是举人老爷,哪有你们的新娘子!”
那老汉挥开他,冲进来,一见到书案上那封情诗,便甜蜜的抓起来,贴在胸口,“就是此物,我的信物,果然被你们拿去了!”
众人满目茫然的与他对视,“这是何意……”
那喜娘走上来道:“我家老爷投进泗水河的定亲信物被你们捡去了,特来娶亲。”
“……”
一片死寂。
有人涨红脸道,“放肆,我们都是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