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沈黛眼珠虚弱地对着焦,口齿还算清晰。
她看着沈绒说:“还记得吗?你小学三年级的那年春节,我和你爸打架的那次……”
沈绒隐约记得有这么回事。
姓暴的好像喝醉了酒,弄得家里满地狼藉,她和沈黛站在同一战线,跟姓暴的大吵一架。其他的细节没什么印象了。
沈黛记得一清二楚。
那天是大年三十,暴承泽在外面玩到午夜才回来,喝了个烂醉,一进屋就大喊大叫,让沈黛出来给他做宵夜。
沈黛知道他又在撒疯,懒得理。
沈黛不出来,暴承泽将客厅的花瓶和电视都砸了。
那时候沈绒觉得自己是大孩子,不跟妈妈一间屋了。她自己在二楼的卧室里睡觉,被楼下恐怖的动静吵醒,探出小脑袋往下看。
沈黛还不搭理暴承泽,暴承泽冲进她的卧室,指着她骂。
“你说,你们沈家姐妹三个,老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要什么没什么的赔钱货?你看看你姐,贤惠温柔,赚着钱还知道相夫教子。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你怎么就不行?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初我就该娶了沈玉,起码年轻又有名。
“沈希,沈玉,啧啧啧啧,听听,一个是老沈家的希望,一个是老沈家的宝贝,你呢,沈!黛!”
暴承泽戏谑着读出沈黛的名字。
“看来你爸妈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所以打从你出生开始就不指望你能活出个人样吧?长得漂亮点,找个好老公,相夫教子窝窝囊囊过一辈子,就是对你最大的指望了。”
暴承泽拉拽沈黛的头发,狞笑道:“别说,这名字还真特别适合你?你……”
突然手臂一阵剧痛,暴承泽一下子放开了沈黛。
手背被锐器划开了个大口子,血已经流了一地。
暴承泽盛怒之下回头,却和自己九岁的女儿对视。
沈绒那时连一米五都不到,又瘦又小,手里却拿着被暴承泽摔碎的花瓶尖锐的一角碎片,护在沈黛身前,昂着脑袋,用沾血的尖端对着她爸。
“再欺负我妈……”沈绒用稚嫩的声音威胁道,“我杀了你。”
……
沈黛这么一提,沈绒也想起来了。
年纪越小,越是不会考虑后果。
对那时的沈绒而言,沈黛是她的全世界,谁敢欺负她沈绒就跟谁拼命。
看姓暴的又来打她,沈绒的确是气到了极点。
这件事后来沈绒就忘了。
毕竟姓暴的犯浑也不是一次两次,后来两人也没少对峙。
沈黛却没能忘记。
“你当时那么小,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比同龄人都要瘦,一开口居然那么凶……当时,我就想,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对不起你,没把你养好……”
沈黛一行清泪滑落,“我的宝贝,那么一点点大,正是胆小懦弱、天真无邪,凡事只想着依赖父母的年纪……怎么我的小绒,就开始保护我了?”
沈绒被她突如其来的这番话弄得心口猛痛。
眼泪在眼眶里迅速汇聚,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盛明盏眼前也一片模糊。
沈黛握住沈绒的手,眼底里带着笑意。
“我的小绒从那么小的时候就,一直,一直都在保护我……”
……
沈绒迁思回虑,无论如何思索也没有答案。
她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沈黛的。
可盛明盏……
她也不可能让盛明盏难过。
自从除夕那天沈黛想给《汝宁》加平行卡司,且打算为她和盛明盏都接新剧之后,沈黛和盛明盏之间的气氛变得相当耐人寻味。
乍一看,依旧温馨和睦。
可仔细琢磨,便能察觉到母慈女孝的表面之下,暗潮汹涌。
过年那会儿沈黛给沈绒递了曹琳制作人的大剧《长恨歌》项目书,沈绒还没有想好到底演不演。
她不说,沈黛也没逼迫她。
沈黛有一段时间没有追问,沈绒便在忙碌中暂时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
毕业之后,沈绒全心全意扑在《汝宁》的演出上。
一场接一场地演下来,对于长念这个人物越来越熟练,和盛明盏的合作甚至已经刻入她的肌肉记忆之中。
即便不用脑子,也能完成。
一周六场演出,碰上节假日甚至加到八场。
起初艰难攻克下来的高难度角色,在日复一日高频率的重复演出中逐渐被沈绒吃透了。
台词、舞蹈和所有的表演,变成了一日三餐般的寻常。
甚至是没能说出口的乏味。
当初她对这个角色澎湃的创作激情,也在机械化的驻演中无声消减了些许。
沈绒太久没有接触新角色,新的故事了。
在《汝宁》上百场演出中高品质的表现,完全是凭借她职业精神撑下来的。
而且她知道,盛明盏一早就落下的腰伤早就发作,瞒着剧组瞒着她去医院看过好几回。
盛明盏当然不能说。
一旦将她的伤势公布于众,剧组一定会接受沈黛的建议,减少盛明盏演出的场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