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有本事。我为什么要放着这么优秀的人不喜欢,去喜欢那些唯利是图的肮脏小人?”
沈玉说得万分笃定,让沈黛一时哑然。
她以为沈玉对同性恋的态度是回避,是挣扎和难以启齿,没想到她居然这般理所当然。
沈绒叹了一声,说:“那段时间,沈黛她非常挣扎,成天在阳台抽烟,给我大姨打电话,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她俩苦口婆心劝过小姨好多次,有不少次争吵,但最后谁都无法说服她。”
盛明盏说:“这么说起来,小姨的意志很坚定,妈和大姨也在帮她隐藏,为什么后来会闹得走上极端?”
“后来……”
沈绒的脑海中闪现沈玉死时残缺不全的脸,一阵胸闷气短,过了一会儿才说,“后来,这件事还是被外界知道了。”
“她和凌憧的恋情?”
“嗯……”
听沈绒欲言又止,盛明盏已经有了猜测,“莫非,是妈泄露的?”
沈绒实话实说:“我也不确定。我觉得不是她,但之后她对小姨的死耿耿于怀至今,还因此和爷爷奶奶的关系坏至极点。我猜,即便不是她,可能她也脱不了关系。”
“可是……即便如此,小姨那么坚强的人会因为外界的压力而选择自尽吗?”
“凌憧和她分手了。”
“……什么?”
这倒是非常出乎盛明盏的意料。
“我不确定当初分手还有没有隐情,那时候我太小了,成天有上不完的课,沈黛后来也不喜欢跟我提这件事了。不过现在回想,那时候因为凌憧的离开小姨生病了,患上了抑郁症。现在人知道那是抑郁症,可当时没人了解这种病,只觉得就是心情不好,悲观难过都是因为病人心胸狭窄,看不开。但她是真的病了啊!那是需要吃药需要治疗,也会康复的病。可惜……”
沈绒叹息的尾音有些发颤。
盛明盏听出了她声音的变化,心里跟着一块儿发酸。
怀里空荡荡的,她多想能在这时候将沈绒抱住,用怀抱帮她镇痛。
“……因为生病,小姨性格有些变化,她那么开朗的一个人变得内向不爱见人,也不愿意见我。后来的所有事,我也是旁敲侧击问了一点,或是无意间听到沈黛跟别人说的。”
沈玉和凌憧的恋情是怎么被大众所知,沈绒迄今为止也不了解。
沈黛肯定是知道的,但她对此事讳莫如深,沈绒也不好揭她的伤口。
但因为同性恋的“丑闻”被传得沸沸扬扬,沈玉被疯狂攻击,整个沈家也遭到了可怕的舆论暴力,就连千里春秋这儿的房子也被人泼了红油漆,刷上不堪入目的字。
沈绒和沈黛看了都气得发抖,可想而知沈玉遭受的要严重数倍。
与此同时,凌憧的离去让沈玉受到致命打击。
她的身体和精神每况愈下,一米七的个子最后瘦到只有八十多斤。
但她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初心,她的音乐剧。
“小姨过世前的那段时间,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投入在了一部音乐剧上。那是她自己当任编剧、导演和主演的作品,可想而知对她意义非凡。她有尝试过忘记那些让她痛苦的遭遇,回归到事业上的吧,她有试过救赎自己,可是……”
沈绒顿在这儿,盛明盏替她说:“可是,她失败了。”
盛明盏在网上查过沈玉的生平,她自创自导自演的音乐剧《两个疑问》首演后,反响非常一般。
同性恋和许多莫须有的“丑闻”早就让她曾经的良好形象大打折扣,很多人不再愿意买账,甚至在剧场门口破口大骂,声称有这个变态的剧,就算是个最不起眼的配角都绝对不看。
而其他只看重戏剧本身体验的观众,对于这种实验性戏剧也不太感冒,他们喜欢的周末,是在热闹又快乐的剧场里度过的。
《两个疑问》的上座率只有别的剧场一半不到。
很快,这部音乐剧在一片凄凉中封箱了。
评论家们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他们最刻薄的言语总喜欢留给最高傲的演员,就像是在惩罚那些天纵的优秀和不羁。
《两个疑问》封箱的时候,各路评论家们就像约好了一样,对沈玉狂轰滥炸。
“江郎才尽”这四个字铺天盖地压得她喘不上气。
更有甚者说她当年的成名也不过是被不懂音乐剧的人硬捧的,她本人根本没有灵气。
同性恋、私生活混乱、精神病。
跌下神坛、没有灵气、过气。
被家族抛弃、被同性恋人抛弃、被全世界抛弃……
尖酸的舆论和谣言山呼海啸,将三十岁的她彻底淹没。
她选择在绚烂的春天结束这一切。
……
盛明盏将有些发麻的长腿往前伸了伸。
她发现手里的咖啡杯空了,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捏扁了。
沈绒耳朵已经被手机烫得发红。
她站起来挺了挺发酸的腰背,在河边慢慢走,慢慢说:
“现在看来,当初针对小姨的谣言是有人在刻意推波助澜,背地里恶意地煽动一切。”
“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