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社长对视的刹那, 乱步脸上出现了很明显的恍惚,那种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感觉把他死死定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该不该靠近乱步。
他其实没想过要让眼前的年轻人也跟着乱步一起叫自己社长,但是猝不及防听到这个称呼, 他还是被震撼到了——因为他的语气太绝望了。
带着沙哑的哭腔, 就像是根本不相信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其中蕴含的感情太过沉重,沉重到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负担得起。
如果回应了他, 等他清醒过来,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犹如压了块大石头,握着托盘的手微微收紧。
既然他站在这里,他就不可能做到视而不见,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甚至分不清什么才是正确,像太宰那样告诉他这不是他的世界吗?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威胁到他?
还是顺势欺瞒他, 让他获得短暂的安宁?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 外面的走廊突然传来了乱步的喊声:“社长,你竟然泡茶了。”
他的声音和轻快的脚步声一起传来:“我也要喝!”
眼前的年轻人瞬间僵硬, 社长赶紧喊道:“等等!”
乱步的脚步停了停,他说:“没拿你的杯子。”
“哦……那你们等我一下!”乱步一下子走远了,脚步声就像来时候那样, 一点烦恼也没有。
他松了口气,低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的年轻人。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总是有些翘起来的地方垂了下去,因此看起来有些焉嗒嗒的,整个人都显得很没精神。
察觉到他的视线,乱步抬手胡乱抹了抹脸, 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
他甚至主动道了歉。
社长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
他什么都没做错, 也不需要对自己这么客气, 社长心里涌上了许多念头,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他僵硬地站了片刻,才对着地上的人试探性地伸出了手。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好像站在一个危险的天平中间,不管走向哪一端,都有可能伤害到眼前的年轻人。
他不该像太宰那么做,可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所以他才伸出了手。
地上的年轻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抬起脸看了看他,见他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才晃了晃脑袋,从善如流地把手塞给了他。
他的手凉得不像话,手指有种浑身力气都被抽走的无力感,抓住他的刹那,社长的心紧张到了极点。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知道他有多紧张,他收紧手指,把年轻人从地上拉起来。
对方的表情显得有些没精打采,又像是破罐子破摔,懒得在他的面前伪装了,抬眼望了望他说:“别看了。”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厌恶,当不是在针对社长,而是针对他自己。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社长心里蓦地难受起来,他错开视线,默不作声地把桌面的黑色盒子盖起来。
年轻人在他身后说:“把那个家伙赶走我就告诉你。”
“那个家伙”指的是跑去茶水间拿杯子的乱步。
社长的猜测是正确的,可他心里没有丝毫的开心,反而越发沉重。
从一开始,他就对乱步表现出了明显的排斥,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乱步,而是因为他有着绝对不能让乱步发现的秘密。
很多事情,乱步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真相。
但社长告诉他,只有戴上那副眼镜,他才能发挥出自己的异能。
所以很多事情,乱步即使发现了,潜意识也会在阻止他继续想下去。
可当他对一个人好奇到了某种程度的时候,他还是会意识到的。
哪怕没有那副眼镜,他也会知道答案的。
到时候,不管眼前的年轻人怎么藏都不可能藏得住。
所以他一开始就告诉乱步——“不要看我。”
“不要猜我在想什么。”
“我根本不喜欢你。”
他不断向乱步传递着这样的意思,乱步尽管生气却没有办法,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