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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二人默默赶路。好在月光明朗，山路并不难走。初阳跟在大师兄身后，关切地望着他。
“……书没看两眼，药草也还回去了，我们这是白白挨了顿骂啊。“艾冉推开柴门，沮丧地说。
初阳却目光狡黠地望着他：“倒也不是没有收获……师兄看这个！“说罢，坏笑着从怀里取出了自己那份护脉草。
艾冉惊喜地望着她：“你行啊——“
话音未落，初阳却一把将草药塞进了他的怀里。
“师妹，你这是——“
月色朦胧，初阳那柔美的脸庞上仿佛笼着一层轻纱。她微微叹了口气：“……没什么，这两株草药本来就是她送给你的嘛。何况，你也比我更需要它。“
艾冉推辞说：“师妹你有所不知。我体质特殊，这草药给我怕是要浪费……“
艾冉的推辞倒是真心的。他了解自己的体质，这草药用在自己身上，多半也是徒劳。师妹的期待，自己十有八九会辜负。不收下草药，自己的负担反而小，心里也反而会好受些。
然而不等他说完，初阳便打了个哈欠，开口打断了他：“时候不早了……师兄，我好困啊。对了，既然拜师礼还要持续好几天，那我们明天干脆下山再多收几个徒弟吧。”
初阳挥手向艾冉告别，笑靥如花：“师兄也快去休息，我们明天去找新弟子！”
……
艾冉站在池边，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犹豫再三，他终于服下了护脉草，在池边入定。这株草药，的确不是寻常之物。当艾冉如往常一样开始运气，他能明显感觉到，灵气聚集的速度变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遗憾的是，他的猜测没有错：当灵气被引入气海时，气海的反应与往常如出一辙，并没有因护脉草的加持而产生丝毫变化。
艾冉焦躁起来。他从不是因药草对自己的价值而对元徽感激，将自己那份药草还给掌门时，他也没有过丝毫犹豫。但当师妹将药草塞入自己的怀中时，他还是忍不住幻想，也许这次真的不一样呢？
明明预料到了，现实降临，自己还是感到无比绝望。
他不愿如往常般就此放弃。一遍遍聚气，一遍遍扩充气海，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自己还并未察觉到修炼受阻的日子。艾冉心想，哪怕一切都是徒劳，至少药效不能浪费。
当他逐渐恢复冷静，一个问题突然浮现在脑海：自己聚集的灵气，并不是消散掉了。它们确实被自己的身体吸收了，只是气海没有变化。那这些灵气，到底是去哪了？
护脉草的药效大约能持续到天亮。有了药草的加持，聚集的灵气浓郁了不少，使得艾冉有机会感受它们在体内的运行轨迹。艾冉停止了漫无目的的修炼，他全神贯注，一边聚气，一边追踪着它们的流动。
天边浮现出一抹鱼肚白。药草的功效就此结束，艾冉睁开眼，嘴角久违地上扬。须发之下，隐藏的竟是自信。
他长舒一口气，眼眶竟微微湿润。一切谜底都已揭晓。
顺着灵气的流动，他竟在体内发现了一片隐藏的气海。这片气海，远比第一片广袤的多。与这片气海相比，自己原本修炼的那片，简直只是片小湖泊。
这里的灵气不但更加雄浑，而且更为精纯。艾冉试着操纵了一下这些灵气，虽然有些困难，但他觉得这只是自己还不习惯的缘故。
那些消失的灵气，原来都是被这里吸收了。他还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体质与常人不同，第二片气海究竟从何而来——
但感谢上苍，修炼停滞的这些年，自己虽有自暴自弃，却从未荒废修炼。如今，第二片气海也已接近充盈了。
艾冉以池水为镜，断须明志。
他俯身面对池水，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上，须发依旧蓬乱，颓废的神情却已一扫而空。
小心翼翼地割掉胡须，梳洗整理，将长发绾起……
再次俯身，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只是那青年的眉眼间，再没有了一丝狂傲，或是任何桀骜不驯。
捡起新剃下的长须，艾冉本想将其扔进池塘，让其漂入溪水，随波逝去。细细掂量后，却是郑重地收入了怀中。他想，每一份记忆，都需郑重相待，若真将不愉快都抛诸脑后，人又要如何改变呢？
……
薄月渐消，鸟鸣啁啾。初阳推开房门，一眼便望见了池边的大师兄。
“大师兄！起这么早啊——“艾冉转过头来，却把她吓了一跳。一夜未见，他竟从颓废的老道，又变回了意气风发的青年。
护脉草居然真那么神奇？可师兄的修为，看上去并没什么提升。
艾冉望了望天色，有些惭愧的说：“其实已经有点晚了。抱歉啊，师妹……我这就下山挑水。”
“然后，一起去见新弟子。”